“失寵”的大閘蟹

英國《金融時報》 帕提•沃德米爾 陽澄湖報道 

螯上長滿絨毛的“大閘蟹”肉味鮮美，眼下正是它的上市旺季。往年此時，免費的大閘蟹曾是華東政府部門的“福利”之一，也是中國當前諸多腐敗事物的一種。

但陽澄湖（陽澄湖位於上海附近，坐落著中國最知名的一些“蟹舫”）周邊的蟹販表示，今年沒有什麽政府部門大擺“大閘蟹宴”。大公司甚至很難說服政府官員收下大閘蟹禮盒——在喜食大閘蟹的華東，這是企業打通關系的常見做法。

一年前，以習近平為首的中國最高領導層發起了反對奢靡之風運動。上周，在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之後又宣佈了更多相應措施。這場運動對高檔餐廳的收入造成重創，並且影響到了各種高價傳統美食——從白酒到月餅——的銷售。

眼下，大閘蟹也開始感受到這股節儉新風的沖擊。

陽 澄湖附近“凌記”蟹舫的老闆凌志平說，今年從進入上市旺季到現在，他家的生意下降了將近五成。大閘蟹的上市旺季通常是從10月22日到11月底。在陽澄湖 附近的蟹舫苑裡，兩條不長的街道上密密麻麻地分佈著不少於340家水上蟹舫，許多蟹舫都有幾層樓高。“凌記”蟹舫便是其中之一。

凌志平說：“往年，我們40%的銷售額來自政府消費，但今年，這40%徹底不見了蹤影。”他說，自己做了18年的螃蟹生意，還從來沒遇到過像今年這麽糟的局面。
當地另一家蟹舫的主人方芳（Fang Fang，音譯）說，英國藥企葛蘭素史克(GlaxoSmithKline)所牽扯的腐敗醜聞，也對大閘蟹的銷售產生了影響。當地多家旅行社被指幫助葛蘭 素史克變相向醫生行賄，部分旅行社因此關門，導致傳統的“吃蟹一日游”項目有所減少。

昆山市巴城鎮陽澄湖蟹業協會會長榮偉說，許多蟹舫的生意下降了五成乃至更多。但他希望，在這個中產階級正快速成長的地區，普通消費者有朝一日能接過接力棒。

他說：“螃蟹應當成為普通人消費得起的食物，反對奢靡之風將使市場回歸正常。”
“老朋友”蟹舫的主人（他希望別人稱他為李老闆）說，他已開始調整生意定位，以在中國更廉潔的新環境中謀取發展。

他說：“早先，長三角之外的酒店會來求著我把螃蟹賣給他們，但我會拒絕他們，因為我在本地很容易就賣掉了（得益於面向政府和國企的銷售）。”

“現在，我得飛到別的城市向酒店推銷我們的螃蟹了。他們需要的是中小個頭的螃蟹——不是高端螃蟹——因為它們是面向大眾市場銷售。”李老闆正在調整業務模式，以銷售更多個頭較小、價格更低的螃蟹。

正如上面提到的凌老闆所說的，這麽做的原因是，大家都認為反對奢靡之風運動不會很快鬆懈下來。“這場運動將持續很多年，但我不會做別的，只懂得賣螃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