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月6日，週二。香港引入最低工資前，社會爭議圍繞應否立法。法例實施後，焦點轉向最低工資有沒有調整空間。美國各地快餐業僱員連日罷工，爭取聯邦最低工資由每小時7.25美元，倍增至15美元。老畢今天嘗試站在經營者的角度，一談這個惹火議題。
麥當勞與大家樂
大話怕計數，在不偏幫勞資任何一方的前提下，要站在經營者的立場看問題，理據必須具說服力，而最有效的方法，莫過於「拆賬」。美國快餐業一哥，舍麥當勞，其誰？本港具規模且有公開賬目可稽的快餐集團，非兩家上市多年的連鎖食肆莫屬。二中取一，大家樂(341)應為合理之選。翠華(1314)雖為同業新晉，惟上市曆史甚短，有機會或可另文再談。
大家樂財政年度始於4月終於翌年3月。集團6月25日發表2012/13年度公司年報，截數期為今年3月31日。麥當勞12月31日年結，最新全年業績僅至去年底。然而，老畢要討論的是勞工成本對快餐業盈利的影響，會計年結數月之差，不必介懷。
先看美國。快餐業勞工要求把最低工資從每小時7.25美元，調高至15美元水平，增幅達到106％。總統奧巴馬的響應是，9美元有商量，15美元「早?」。屈指一算，按照奧巴馬的建議，最低工資加幅只有24％，跟快餐業員工要求的逾倍增長，差足幾條街。
奧巴馬幫資方還是勞方，只有他自己才心知肚明。不過，美國勞工統計局(BLS)有不同行業的公開數據可供參考，主要快餐集團的平均時薪，一目了然【圖】。
從圖中統計可見，美國九大快餐連鎖店以麥當勞和雲迪斯(Wendy"s)時薪最低，平均不足8美元，跟法定最低工資7.25美元相差無幾。在港九有不少分店、主攻外賣的多美樂薄餅(Domino"sPizza)，時薪在「九大」中最高，平均9美元，與奧巴馬建議的最低工資經調整後水平看齊。然而，「麥記」也好，「多記」也罷，跟罷工者爭取的每小時15美元，四字記之曰：「離行離列！」
快餐業一般情況表過，鏡頭轉向麥當勞集團，看看打工仔搵食艱難，經營者又是否世界難撈。
麥當勞採用糅合餐廳自營(restaurant-operated)與特許經營(franchise)的商業模式，年報亦分兩條數入賬。今天的題目，是從經營者的角度看最低工資，當然要抽出與勞工成本相關的部分，把數字跟集團營銷和盈利比較，一窺管理層若從善如流，答應加薪一倍的要求，以麥當勞一年所賺，是否吃得消這個幅度的薪酬調整。
加薪一倍的聯想
為求橙與橙比，老畢剔除特許經營，只看餐廳自營業務；爭取加人工的是美國快餐業僱員，勞工成本因而亦只看美國。必須說明的是，在麥當勞年報中，以工資及員工福利顯示的一欄，並未按國家/地域細分，老畢只能根據美國業務佔集團營銷和盈利的比例(兩者皆約四分一)，在美國佔全球勞工成本比例相若的假設下，得出粗略數字，但願不致離事實太遠。
年報顯示，麥當勞去年全球餐廳自營業務的勞工成本為47億元(美元．下同)。按四分一的比例計算，美國自營業務的勞工成本，略高於11億元。員工福利(employeebenefits)一詞十分籠統，細節因人而異，「福利」佔總勞工成本多少，實在無法識辨。然而，快餐業臨時工特別多，能享受的福利難以跟全職僱員相比，工資恐怕佔勞工成本的絕大部分。另一個值得注意的地方是，管理層報酬和負責營銷(marketing)的員工，在年報的分類中歸入銷售、一般性和行政開支(selling,general & administrative expenses)項目。這也好，集團勞工成本不會被三幾位高管拉高。
勞工成本表述已畢，是時候將成本與麥當勞美國業務的經營數字作一對照。去年全年，集團美國自營業務銷售額45.3億元，勞工成本11億元，佔營銷比例約25％。扣除一次性收益和其他非經營項目，美國自營業務去年錄得營運盈利8.8億元。
從上述數字可見，假設餐飲價格不變，租金食材等開支亦不作調整，麥當勞管理層若答應員工要求，全體加薪一倍，勞工成本佔營銷比例，將從25％倍增至50％。從盈利著眼，勞工成本由11億元倍增至22億元，多出的11億元，非但令去年所賺的8.8億元一筆鉤銷，還會導緻美國自營業務轉盈為虧。
在這樣的情況下，管理層的選擇，不離餐飲加價、高層減薪凍薪，又或增聘兼職員工和受法例保障較少的青少年。此外，管理層當然樂於以提高生產力為名，在員工身上「人盡其用」，或藉加強自動化減省人手。
再看大家樂的情況。不知是否集團成立45週年的關系，今歲的年報，圖片特別精美。創辦人羅騰祥的開場白，更以「顧客快樂、員工快樂、股東快樂」為口號。然而，大家Happy，世事真有那麼理想嗎？
大家Happy？
大家樂的勞工開支，在年報中歸入員工福利一欄，總額為16.88億元(港元．下同)。老畢無法確定，大家樂對勞工成本的處理手法，跟麥當勞是否一樣，但從員工福利開支佔63.9億元的營業額約26％，與麥當勞相若，而集團在員工福利項目附上批註，交代集團最高薪五位僱員的報酬。基於上述兩點，老畢相信大家樂年報中的「員工福利」環節，已包含大部分與薪酬相關的成本。
再看集團的經營數據。 2012/13年度純利5.45億元，按年增長14.3％；來自營運的盈利為9.1億元。橙與橙比一視同仁，跟麥當勞一樣，老畢在此只參考大家樂營運所賺，不看純利。集團去年度勞工成本接近17億元，營運盈利9億元，大家樂員工若仿效美國同業，要求加薪一倍，「一哥焗豬扒飯」要賣貴幾錢碟？
集團CEO羅開光在全年業績發布會上表示，旗下員工平均時薪在32至33元之間，只有8％時薪低於經調整後每小時30元的最低工資。
大家樂在租金、食材、人工樣樣加的情況下，2012/13年度盈利和營銷均能創出曆史新高，連毛利率亦有半個百分點的提升，管理層擅於運用品牌策略(高檔次食肆員工薪酬會否拉高大家樂快餐店時薪？)、提高營運效率得心應手(與前文述及的生產力改善一脈相承)，以及「秉持為客戶增值的理念」，三方面的功力，皆值得肯定。然而，股東快樂、顧客快樂，誰不快樂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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