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庭賓
上週兩件事已經基本確認了歐元對美元進入下跌通道。
一,4月3日(上週四),德拉吉暗示:歐洲央行已經討論了負存款利率和實施QE的可能性,以有效對抗低通脹持續過久的風險。 二是4月4日(上週五),美國公佈3月非農就業增長為19.2萬人,雖略低於預期,鑑於1-2月非農數據向上修正了3.7萬人,且3月非農就業增長全部來自於私營部門,證明了美國經濟復甦相當堅實。
事實上,從2013年以來,歐元對美元的強勢上漲就已經缺乏真正的支撐。 從那時起,美國已基本度過金融危機後系統修復階段,開始進入競爭力再造的新時期。 再
工業化獲得實質推動;美股屢創新高,美國上市公司現金流水平達到了30多年來的最高水平,這推動了企業新一輪的技術創新,比如新能源、雲計算、機器人等;
美國的能源獨立運動也獲得了顯著成效,貿易逆差大幅減少;美國財政赤字也大幅減少;美國房地產和消費也開始復蘇上漲;失業率從最高時的10%逐漸下降到
6.7%。
與美國經濟的強勁復甦相比,歐洲經濟雖然出現了復甦苗頭,但相對乏善可陳,尤其是失業率一直維持在高位。 德拉吉執掌了歐洲央行後,貨幣政策日益寬鬆,但歐元一直對美元強勢升值。 其理由並不充分,其中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是,在歐債危機告別最糟糕的時期後,原來因恐慌而流出歐洲的資金回流,即從原來的超低配恢復到正常配置,這支持了歐元的上漲。
但這個因素在2014年已經時過境遷了,這是因為美國經濟的複蘇更加堅實,而且美聯儲開始堅定地退出QE,三次美聯儲議息會議已經減少了300億的規模,而且吹出了更早開始加息的風。
更重要的是,歐元區內部的根本經濟矛盾並沒有得到真正解決。 歐元區的核心問題是發展不平衡。 雖然歐元一體化,區內居民來往自由降低了各國的成本,但是像德國、荷蘭這些競爭力強的國家受益更多,而像希臘、葡萄牙、西班牙和意大利這些競爭力弱國,就會相對受損。 這形成了歐元區內部的日益擴大的裂痕,也造成了這些“歐豬國家”入不敷出的局面,進而演繹成主債務危機。
此前幾輪的歐債危機的救助,只是對歐元區政府信用的搶救,並沒有解決這個根本難題。 而且歐豬國家隨著財政開支和社會福利的消弱,其更沒有力量進一步增強技術和產業競爭力,居民消費反而有弱化的趨勢,這勢必導致歐元區通縮的壓力。 歐元區3月CPI初值同比上升0.5%,低於預期的0.6%,創2009年11月以來最低水平,就證明了這個邏輯。
從幾大經濟區的對比來看,美國和日本都採取了超級量化寬鬆的貨幣政策,都採取了實際的負利率政策,以扶持產業競爭力再造,推高股市以刺激消費。 日元貶值和美元低估,也有利於日本和美國企業在國際市場上獲得更多份額。 同時中國經濟增長進入減速週期,也對歐洲經濟不利。
由此邏輯推演下來,歐洲能夠做的就是讓歐元主動貶值,以增強歐洲企業的國際競爭力。 為此,它就需要在貨幣政策上向日本和美國看齊,也實施量化寬鬆的政策。 不過在具體操作上會有所不同,由於歐元區財政沒有統一,它更可能採取通過商業銀行去購買更多的企業貸款。
這是由歐洲的金融結構所決定的,與美國企業3/4的融資來自於直接融資市場不同,歐洲企業的3/4融資來自於銀行貸款。 同時歐盟法律禁止歐洲央行為各國財政部融資(直接購買主權債務)。 因此,歐洲央行版的QE更可能通過商業銀行購買更多的企業貸款或資產證券,以降低企業的資金成本,進而推動經濟復甦。 同時也會藉給商業銀行零甚至負利率貸款,以支持商業銀行購買歐豬國家的主權債。
這其實是將政 府的主權債務風險轉嫁給了商業銀行,商業銀行的金融安全就變的非常重要。 故此,歐盟去年年底達成協議,歐洲銀行聯盟機制將於2016年初開始運行,直接涉及歐元區成員國的300家主要商業銀行,歐盟將利用銀行資金建立起一支銀行救助基金,在未來10年內規模達到550億歐元。
但這顯然解決不了歐盟內部的不平衡,卻使歐洲商業銀行成為更容易被攻擊的目標。 這有可能埋下了未來歐洲銀行業危機的伏筆。
一言以蔽之,強勢歐元的周期已經結束了,美元指數即將進入新一輪上漲週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