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4月5日星期五

經濟解體

2008 8月,我在一編名為啟示錄的四個車輪中講及金融主演的角色。歐羅,人民幣,日元,和美元,即四大法定貨幣,就是啟示錄的四個車輪。雖然經濟的引擎,即債務市場,的癱瘓正受到大家的關注,其實我們更需要關心的,反而是經濟的四個車輪,四大法定貨幣。
維修組(各大央行)只顧修理引擎。好像一些九流的技工,即使引擎已經濕透了(債務過剩),他們亦只懂得添加潤滑劑(信貸)。
其實他們應該把注意力放在車輪(法定貨幣)之上。前輪就是日元和人民幣。後輪就是歐羅和美元。現在問題最大就是兩個後車輪。至於車箱裡面的候備車輪(英鎊),都不可用因為泄了氣。

四個車輪之中最健全的就是人民幣,因為它是最新的一個,受到最少的耗損。雖然如此,人民幣這個車輪不可能代替其余的三個有問題的車輪,單獨承托整個經濟。

另一個前輪,即日元,就是與人民幣不同。它有相當嚴重的耗損。日元要揹負很重的債務負荷。日元的債務對國內生產總值(GDP)的備率是眾貨幣之冠。經過1990年的爆胎,日元這個車輪還存在已經是個奇跡。
但最令人擔憂的,是兩個後車輪。歐羅和美元是最受現行信貸萎縮的威脅。像任何一個法定貨幣,歐羅和美元都全靠發鈔國的經濟健康。可惜歐美國家的經濟長久以來都是依賴廉價信貸來過活的,而可提供信貸的銀行又已經破了產,反而要欠債纍纍的歐美政府來挽救。這簡直是難以致信。
好像一個染有艾滋病的病人,但只承認患了泡疹一樣,各大歐美銀行的資產負債表都盡是垃圾一文不值的資產,而虧損卻達到一萬六千億,即銀行所願意公佈的四倍。既然法定貨幣的價值是建於其國家經濟的健全之上,而歐美各大銀行則實際上破了產,那麼歐美貨幣的價值則面臨大崩潰。
歐美的信貸已經氾濫了。過去幾年歐美央行大舉啟動印鈔機,卻對啟動經濟毫無作用。但是,歐美的央行今天還是只懂得注入信貸這一招。
全球的央行有的是銀紙 (反正銀紙是它們印的)。它們可以聘用高等學府的最優秀經濟學家,來替它們找出救市方案。但是,無論怎樣優秀的學者都不能解決問題的,因為問題不可以用舊的思維,根據舊的模式(paradigm)來解決的。當出現模式的更替時,舊模式是束手無策的。
新舊模式的更替
銀行家出盡法寶,都不能刺激現行建立在信貸和債務之上的經濟,就足以證明現行的經濟模式與思維已過了時。經濟學者認為環球經濟所經歷的問題是一些外圍的因素引致的,例如美國房屋次按泡沫的爆破,2008年金融市場和投資銀行倒閉的危機,以及2010年主權債務的違約風波等。但是,只因經濟學者從現行的模式角度觀察事物,才以為這些是外圍的因素。
如 果他們能夠擺脫現行的模式框架,就明白到這些因素其實是現行經濟模式的核心問題。他們就意會到正在進行中的模式更替。這時候,問題不再是如何挽救舊的模 式,而是這個舊模式何時和會怎樣結束。銀行家面對問題束手無策,經濟學家面對問題找不到解釋,就是反映著一個新舊模式的更替過程。美國著名物理學家,兼歷 史學家和哲學家Thomas Kuhn,在他 1962年寫的著作科學革命的結構”The Structure of Scientific Revolutions,就帶出模式更替(paradigm change)的概念﹕模式替換的出現,是當現行的理論不能解決本身所製造的問題,從而產生學術界出現的危機。
系統上的不穩定與模式的更換
今天的金融危機,是現行的信貸與債務為基礎的經濟模式產生出來的。信貸模式的經濟到了末期,產生了無可承擔的債務水平,而即使再注入更多的信貸亦不能產生經濟增長來付債務的利息,把把債翻身,或贖回。
當制度上的信貸和債務失去了平衡,就不能再產生新的經濟增長。當銀行家再增加信貸時,這只會帶來一個一個的資產泡沫,和法定貨幣的貶值。
由信貸推動的經濟需要不斷的增長以便應付不斷膨脹的債務。當銀行家無法促使經濟增長之時,經濟就會因無法償還債務而崩潰。
由於現行的信貸制度存在了頗長的日子,經濟學家就以為這個制度是永恆的。其實正如歷史學家David Hackett Fisher所說,沒有制度是永恆的,每一個時代的社會,文化和經濟的平衡,都會最終在一個物價暴脹潮中結束。我們今天就是目睹這個情景了。
資本主義制度就是充滿潛力的,但卻是非常不穩定的。這個制度在過去兩個世紀有極大影響力。但如今,資本主義制度跟以往一樣,在一次物價暴脹潮中,面臨解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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